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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玉芙殿里依旧冷清极了。
已经五天了,那些被带走的宫人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真的查出了什么线索，还是故意扣着人不给回来。
赵棠坐在廊下，目光深沉，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闻音立在她身侧,不时地往东侧厅的方向看过去。
朝露那次来,把玉芙殿里大多数的宫人都带走了,甚至把清荷和文涛都带走了。
只剩下两个奶娘和之前皇上赐下的那几个嬷嬷在照顾四皇子。
可一直跟在平安身边的清荷和文涛不见了，这段时间平安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那些奶娘和嬷嬷都无法安抚她。
赵棠只能亲自上手,偶尔没空也只能让闻音顶上。
就连文池也被带走了。
现在主子身边唯一的心腹也只剩下她了。
“李馨月——”
赵棠轻笑一声,幽幽叹道：“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她还是太大意了。
尽管之前就对她抱有警惕，但是却没想到她会如此棘手。
“那宫女今早已经去涌翠池了吗？”
闻音点了点头,“嗯。”
赵棠深呼了一口气，闭了闭双目。
“让明光宫那边的人可以行动了。”
说起来这端婕妤行事极为谨慎，之前是每隔半月才会派人去涌翠池那边传递消息和颁布命令。
要不是这几日异动,赵棠压根就察觉不到。
许是珍贵嫔谋害三皇子的事还未成定局,那边的行动还没结束。
赵棠的食指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神色平静。
“这么快手就伸得这么长，这可不太好——”赵棠叹道。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端婕妤。
“让下面传出去,就说太皇太后近日有出山的打算。”
闻音一愣,“是。”
“可是……”闻音有些迟疑,“她们会相信吗？”
赵棠神色自若,挑了眉看她，“我要她们相信做什么？”
这个流言传出去，无论相不相信,所有人的视线都或多或少会分到永宁宫和端婕妤身上。
如果能引起皇后的警惕最好。
如今皇后独大，这对赵棠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之前在听竹阁那儿安排的人呢？”赵棠问道。
闻音略一思索，“已经能进屋子里了，只是静充华还是更信任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和太后派过来的那个马嬷嬷。”
赵棠蹙眉，“想办法让她知道之前她南巡归来没有晋封，只是被赐了封号的原因是皇上得知了那段时间她在后院里的情况，众妃对她有些怨言，所以才有所保留。”
闻音顿时瞪大了眼睛。
作为当时的见证人，闻音可太清楚静充华为什么只是得了个封号。
主要还是因为自家主子给皇上吹了耳旁风……
这是要嫁祸端婕妤？
赵棠耸了耸肩，意味深长道：“让她这么轻松可不行。”
这次查出了端婕妤，赵棠对她起了疑心。
连带着之前一直困惑的事情，也隐隐有了猜测。
若是她，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无论是南巡的时候，还是现在这时候。
(
……
赵棠被传唤到凤鸾宫时，是朝露亲自过来请的。
话说得很客气，姿态也摆得很低。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赵棠俯身行礼。
她垂眸眄着地毯上繁复的云纹，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
上头迟迟没有声音，半晌听到一声轻叹，声音中似乎带了似无奈，“起吧。”
赵棠的动作一顿，旋即十分镇定地站直了身。
如今大殿里的人不多，只有皇后、穆嫔以及她赵棠和几个宫人。
穆嫔看向她的双目布满了血丝，紧紧咬着唇，双手攥着。
眼下是一片青黑，面白如纸，看起来怖人极了。
这几天她不眠不休地照顾三皇子。
三皇子终于是熬过去了，可是身子骨却更坏了。
为了让三皇子的烧降下去，太医用了药效极猛的药。
毕竟还是留住命更重要。
可这也意味着三皇子的今后也会伴随着这病体，汤药不断，流连病榻。
当她得知这事之后，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难以承受这样的结果。
这会儿向来怯懦的穆嫔，死死地盯着赵棠，眼神可怖，双目充血。
若不是处在这大殿之上，穆嫔恐怕都不能维持现在这般的状态。
她的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就连藏在袖间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心里的愤怒和恨意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的启佑……
“皇上驾到——”
是外面的通报声。
皇上来了？
穆嫔和赵棠都同时扭过头看过去。
真的是他来了。
赵棠看着那一道逐渐走近的身影，贝齿紧咬着下唇，眼眸中是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惶恐。
仿佛原本的平静和镇定的表象都被打破。
她甚至一眨不眨地望着卫炀，试图从他的脸上得知他的心思。
他的神色平静，却让赵棠心中的惶恐无限放大。
“皇上！求皇上替启佑做主！”
耳边是凄厉的哭喊声。
穆嫔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如同大坝决堤般宣泄出来，涕泪纵横。
她一个上前，直接扑到皇上的面前，哭求道。
赵棠紧攥着手，背脊挺得笔直。
甚至没有出声辩驳，只是伫立在原地，紧张地看着他。
整个人僵直着，说不出来的情绪。
想要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须臾，赵棠才错开了眼，垂眸行礼，她压下眼睫看向地面，语气凝滞，“……嫔妾参见皇上——”
她的声音极轻，几乎一出口就被穆嫔的哭声所掩盖。
“免礼。”
赵棠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卫炀的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
目光平静，倒映着她的身影。
此时，皇后见两人的视线相对，暗暗皱眉。
她往前走了两步，也朝皇上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今日之事，事关三皇子。三皇子如今虽然脱离险境，但是终究是……”
皇后叹了一声，“真是可怜了那孩子。”
听到皇后这句话，穆嫔的情绪俨然更为激动了起来，整个人都快厥过去了。
“特意请皇上来，也实属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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